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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K ! 织 梦 人
真实与幻想
怀念与留恋
生者与逝者
过去与现在
......
在昨天上映的电影《不要再见啊，鱼花塘》
里，这些虚实交织的梦境背后，
是导演牛小雨 最本真的亲情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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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在西宁第一次见到导演牛小雨时，是在今年FIRST影展期间一个晴朗酷热的夏日午后。我们在拍摄现场等待她，远远看见一个女生背着书包向这边跑来，到达场地时她满头是汗，气息还没调匀就马上跟现场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你们好，我是牛小雨。”
话音温柔绵软，笑容纯净可爱，外表看上去是学生模样，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真诚和拘谨的劲儿。再次见到她时已是初冬，牛小雨刚从日本奈良电影节回来，为新片准备影院上映前的宣传工作，采访时她还是很爱笑，拘谨中带着一丝洒脱，温厚可爱。
今年，她的处女作长片《不要再见啊，鱼花塘》入围并提名第74届洛迦诺电影节、 FIRST青年电影展主竞赛单元，荣获FIRST青年电影展“一种立场”大奖，引发了不少媒体关注，这位才不过29岁的青年导演，用镜头营造了一场五彩斑斓的浸没式梦境，刺痛了观众心中回忆的情感共鸣。《不要再见啊，鱼花塘》是一个关于亲情的有点奇幻色彩的故事，爷爷去世了，奶奶的失忆越来越严重，这些记忆慢慢固化成了物品、动物和人，有了自己的生命。主人公叶子毕业回到家过最后一个暑假， 不断被家中神出鬼没的记忆骚扰，但它们最终聚在一起，完成了一场盛大的告别。
这部电影最初的灵感来源于牛小雨自己的亲身经历。2017年，她的爷爷去世，她在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独处时思绪有时候会自发地飘远，目光不自觉定格在家里的某个角落，墙壁、柜子、熟悉的床脚或天花板，牛小雨观察到家里有很多奇怪的影子。
它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在我的身边
环绕，有风，那个时候我就觉得
是不是爷爷还没有离开我，
是他化作了这些光线，
然后影子光斑还陪伴在我身边。
也是那个时候，触发了她“要拍这部电影”最开始的一个冲动。她先把这个想法拍成了一部短片，叫《青少年抑制》，入围了第12届FIRST影展主竞赛单元最佳剧情短片提名，“当时没有条件让我拍完长片，在2018年底的时候，我开始通过短片发散，继续写成了现在的长片《不要再见啊，鱼花塘》”。
影片的大部分主创都是牛小雨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她的奶奶年轻时是一个庐剧演员，有一定舞台经验，但拍摄电影时也已是高龄，且影片主题是关于故去的丈夫，表演也并不轻松。
“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是，
因为2019年的时候，
我很希望我的奶奶可以出演这部电影，
但我们可能没有更多的找钱的时间，
我怕奶奶的身体不够支撑，
而如果她不演这部电影的话，
电影整个就不成立了。”
“所以我妈妈和家里的亲朋好友都凑钱给我，妈妈还卖了一套房以及我的嫁妆，最后拍完了这部电影。”牛小雨笑着说起这些拍摄中的困难， “每走一步都是坎”，感觉为了圆一个梦，基本上让全家人一起“梭哈”了。但她没有继续纠结在这些付出与收获的成本考量上，“我妈妈卖了自己的房子，给她的女儿拍一部电影，然后这部电影拍的是她的妈妈”。她认为这是值得去做的，回忆无价。
2019年9月，牛小雨赶在夏天结束之前完成了电影拍摄，对于她来说，这也是一次关于自己与爷爷、与遗憾、与现实生活中那些苦恼心事的盛大告别。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喜欢看宫崎骏的动画，看着人物在奇幻世界里发生的故事和冒险总是有种特别的温暖，让她很想一直沉浸其中，像是可以从现实世界逃避到动画片、电影的世界里。
上高中之后，牛小雨想好了自己未来想做什么，她想成为一名动画导演，把自己的理想世界继续延续下去，在准备考北京电影学院之前，她看了许多影片，这其中，对她影响最大的是台湾导演侯孝贤，“那个时候他的电影给我一个巨大的冲击是，让我可以关注自己的生活，发现自己的生活是有价值的，他给了我一双观察的眼睛，给了我一个观察的角度，让我知道怎么去看待我身边的世界”。
牛小雨想把一些成长中的困惑和情绪放在电影里，而这些漫长岁月里难以描摹或是与人谈起的心情，大抵也会在别人身上出现。“本身拍电影对我来说就是我去解决现实的问题，或者是为难自己的事情，但这个事情肯定不止为难我一个人，也会为难到更多的观众，为难到每一个人。生活总会让大家绝望，我更希望在绝望当中找到希望去安慰我，也安慰大家。”她觉得，电影就是一个欢聚的盛会，不仅是在创作的过程中与家人、朋友、主创相聚，也是在电影节或影院放映的时候跟观众相聚，电影创造出了一种幻境、一个场景，让所有人都停留在这个场景里。当下的一刻很美好，就像电影的名字《不要再见啊，鱼花塘》一样，“不要再见啊”，就是牛小雨对相聚的人最想说出的话。
OK! 独家对话 牛小雨
OK!：《不要再见啊，鱼花塘》在FIRST展映的时候，收到哪些印象深刻的反馈?
牛小雨：还蛮感动的，因为观众和我说了很多他们自己的故事，包括他们童年的一些事情，给我的反应都还蛮强烈的，会下来跟我拥抱、哭，就是会共享这种情绪的体验。(OK!：家里人呢?)家里人还没有看这个电影，因为还没有上映，尤其我的奶奶就是主演，我希望等到影片正式上映，在影院让大家看到，所以现在还是一个秘密。(笑)
OK!：拍摄的过程中碰到了哪些困难?
牛小雨：怎么说呢，所有的事情都是坎儿，没有一件事情是完全顺利的，但是在克服很多问题的过程中，其实就是创作的过程，是充满乐趣的。每天产生新的问题，然后你要想办法去解决这些问题，这个过程就是创作。
OK!：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萌发了想成为一个导演的想法?
牛小雨：可能是小时候，上小学看宫崎骏的动画，那时候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做一个动画导演，将来要做动画片，然后就一直学画画，直到上初中高中，知道了电影学院有一个动画学院，就又开始看一些真人的电影，算是很早就对电影有强烈的兴趣，想要做这个事情。
OK!：看宫崎骏的动画，收获到什么?
牛小雨：我不知道，可能是逃避，逃避到动画片或者是电影的世界里。(OK!：有一种乌托邦的感受。) 对。当然那是小时候，长大后看了更多电影也不会有那样的感受，就是小的时候总觉得世界不只是你眼前这样，还有一个更多可能性的世界，那个世界就在动画片里。
OK!：喜欢的讲故事的方式是什么?
牛小雨 ：就比如说《不要再见啊，鱼花塘》，它肯定不是一个线性的叙事，这也是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带给我的感受。一个是爷爷去世后，我在家待的那段时间，就是长久时间的睡眠让我有种半梦半醒的状态。第二个是爷爷去世后，我不愿意相信时间是线性的，因为如果时间是线性的，就意味着爷爷是真的离开我了，我更愿意相信时空是一个切片，你切下的这一片，所有的时间、人、空间都同时存在，然后我们就永远不用和不愿意告别的人告别。
OK!：这次拍电影，主演是你的朋友和家人，拍摄中有有趣的故事吗?
牛小雨：因为拍摄的时候是在家里拍，我们有很多置景的工作，毕竟家是一个生活空间，我的奶奶在拍摄期间还住在家里，但是我们要把它弄成一个可以让镜头拍摄得了的空间，所以奶奶就跟我们的现场美术一直在比赛置景，美术今天把景都搭好了，明天再来拍的时候，发现奶奶半夜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回原位了，非常影响我们的拍摄进度。她觉得说：我本身那个东西不是放在这的，你为什么把它放到这里来？我说，奶奶这叫置景。奶奶还有偷偷问过我，说现场美术是不是在偷我的东西，我说不是，那是他们的工作。(笑)
OK!：《不要再见啊，鱼花塘》是一个关于记忆的带着梦幻的故事，生活中很多人也会经常回忆过去，回想过去的美好，但也有人觉得，回忆是无用的，关注当下或向前看才有意义，你怎么看？记忆对于我们到底是否重要？
牛小雨：我觉得我们的未来就是由过去组成的，或者是铺陈开来的，虽然过去的每一秒已经变成过去了，但过去决定了我们的未来。过去当然是重要的，也是我们应该去直面的东西。
OK!：下一部作品，比较想要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牛小雨：下一部作品是一个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故事，其实还是《不要再见啊，鱼花塘》里那些不愿意长大的小朋友，但他们不得不面对长大了。像我们小的时候都以为长大了就什么都好了，长大后要当科学家，长大要怎样怎样，但是后来发现长大以后不过就是这样而已，我们小的时候不愿意做的事情，或者不愿意成为的人，长大之后还是变成那样了，这怎么办？怎么才能回到小时候那样充满希望的状态里？而且我们这些小城市的小孩，来到了大城市，大家都还蛮容易得一些城市病，我也会想这是怎么回事，可能下一部作品是关于这些的思考。
新媒体 / 路晓濛
编辑&撰文 / 毕慧玲
设计 / 马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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