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主页 > 资讯 > 历史 >

「知青往事」陪伴我的上山下乡初体验的大姐

文章来源:用三只眼看世界     时间:2022-10-25 02:32     浏览量:

原题

大姐美君

作者:翁新京


1957年全家合影,右一为大姐,站立幼童为作者


我出生在北京,童年也在北京度过。


我有一个年长我八岁,从小就在身边无微不至照料我长大的姐姐,我们现在叫她“大姐”,实际上她不是大姐是二姐。真正的大姐从小生长在湖南老家,母亲因生活所迫,在她五岁时送给人家当童养媳,基本没有和我们一起生活。


父亲支援西南三线建设,我家从北京到四川后,邻里不知我们湖南有大姐,总是把二姐叫成大姐,久而久之,我们也就随着叫大姐了。


大姐与其他哥姐一样,与我同母异父。1946年12月,大姐出生在内战前方的江苏泰州,她的生父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国军军官,母亲是随军家属。大姐的生父在抗日战场出生入死,曾中弹负伤,此时又被卷入内战的烽火硝烟。


父母给大姐取名“美君”时,就寄托了一种希望:集中国传统女性美德于一身,内外兼修。大姐没有辜负父母期望,有着平凡而闪光的人生。


大姐从出生那时起,就身处动荡颠沛的战争年代和特殊艰难的环境之中。


1948年7月,母亲在江苏徐州又生下我哥。此时徐州是内战前线,几个月后淮海战役在此打响。眼看国军兵败如山倒,大战即将来临,大姐的生父和其他军官一样,纷纷将妻儿老小送回老家保全性命,自己则留在军中“以服从为天职”。


母亲带着不到两岁的大姐和才两三个月的哥哥,在一位忠心耿耿,不惜赴汤蹈火的勤务兵护送下,逃离徐州奔往湖南武冈乡下。兵荒马乱之际,逃难的人流如潮,交通受阻、道路辗转,一路风餐露宿、忍饥挨饿、担惊受怕。在一个火车站等车的时候,母子一行饥饿难耐,我哥嗷嗷待哺。那位勤务兵趁着夜色爬上货车,拿了一些红薯回来充饥,一整天没吃东西的大姐,迫不及待接过去狼吞虎咽地生啃。


母子等几人历尽千难万险才终于回到家乡。然而,孤苦伶仃的母子面临的仍是苦难,丈夫无音信,生活无着落,寄人篱下,艰辛度日。


大姐的生父在淮海战役中被俘,经解放军部队思想改造后回到家乡务农。1950年10月,母亲生下二姐。不久,丈夫就在“镇反”运动中蒙冤,被捕入狱判刑十五年,后因在狱中表现好,提前释放。“文革”开始又遭批斗迫害,于1969年初自杀身亡,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平反昭雪,这是后话。


丈夫入狱后,背负“反革命家属”身份的母亲,带着三个孩子无依无靠,凄风苦雨,人生坠入无底深渊……


在那遥远、偏僻、贫穷的湖南武冈乡下,那时的大姐就开始了她“神圣的使命”,就已历尽那个年龄的孩子不应饱尝的艰辛。


有一件至今提起仍会让我动容的往事。有一天大人都外出劳作去了,刚一岁多、才蹒跚学步的二姐不慎掉入家里的“火坑”,即当时武冈农村时兴的一种地灶,瞬间二姐的裤子就烧着了。在这紧要关头,才五六岁的大姐奋力把二姐拖出地灶,扒掉烧着的裤子,跑到户外抓了一些牛粪抹在二姐腿上,然后找来一条二姐的裤子包上烧伤的腿。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知年幼的大姐从哪儿学来的“土方”。她小小年纪处变不惊、沉着应对、有条不紊,聪明能干由此可见一斑!二姐的一条小腿上从此留下了长长的、明显的、永久的疤痕。


身负家庭原罪的孩子饱受欺凌。有一天,只有六七岁的大姐在坡上挖野菜,被一户人家放出的恶狗追赶,吓得大姐惊恐万状、慌不择路、摔倒在地,屁股被咬了一口,恶狗才被主人唤回。从此以后数十年,除了我们小时家里养的一只狗以外,只要见到外面的狗,大姐仍会心有余悸、胆战心惊,下意识躲避。


陷入绝境的母亲,为了寻求三个孩子的生路,被迫和狱中的丈夫离婚,并将孩子们暂时寄养乡下,只身离开武冈回到自己的老家湘乡城里谋生。1953年10月,母亲与正在解放军部队服役的父亲结婚,后来随转业的父亲在北京安家落户。


1955年2月,我刚出生二十天,湖南湘乡的舅舅就受我父母之托,将三个哥姐送到北京和父母团聚。赴京时,大姐八岁、哥哥六岁、二姐四岁。那时交通落后,生活艰苦,舅舅用一根扁担,两个箩筐,一头挑着年幼的二姐,一头挑着行李,大姐负责照料我哥。在武汉等待上船时,二姐趁家人不注意,独自到江边玩时失足落水,大姐眼明手快,飞速跑过来死死抓住二姐双臂,把她拉回岸上,大姐由于用力过猛,自己也险些掉进滚滚长江。


舅舅带着三个孩子千里迢迢、千辛万苦到达北京,亲人们历尽生活磨难和骨肉分离终于团聚,冷清的家里顿时热闹起来,母亲从此有了大姐这个得力的小助手,这对于此时和以后的母亲是多么重要。


1958年大姐(右)、哥哥和二姐合影


从那时起,帮助母亲照顾弟弟妹妹、包括在我之后出生的小妹,以及分担母亲繁重家务劳动的重担就义不容辞地落在了年幼的大姐稚嫩的肩头。


哥姐们在武冈乡下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活命都难,上学读书只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大姐到了北京才入学启蒙,此时她都快满九岁了。


父母都上班,大姐既要上学,又要做家务,还要照看弟妹,每天放学后大姐总是匆匆忙忙赶回家做饭,有时还要到幼儿园接我和妹妹。然而这并没有妨碍大姐一入学就成为一名老师器重、同学喜欢、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小学和初中一直到高中都是班长,用现在的话说是“妥妥的学霸”。


三年饥荒时,在酷热难耐的暑假,大姐领着我哥和二姐,跟着母亲一道,顶着烈日去河边割草卖钱,带着弟妹们捡菜叶喂兔子卖给收购站,都是为了贴补家用。母亲还带着大姐在房前屋后挖地种菜,忙碌的母亲身边总有大姐的身影。


我和妹妹小时穿的布鞋,有的是大姐纳鞋底、缝鞋帮、一针一线做的,我们穿的线衣和毛衣也是大姐织的。大姐在我们眼里无所不能。


大姐性格温顺、善良敦厚、孝敬父母、爱护弟妹,就拿我来说,童年和少年时代、乃至长大成人的往事里满是大姐的回忆。


我小时都是大姐给梳头,一直到我上小学几年级了还是这样。我上学后每次学校发的新书,都是大姐用厚厚的牛皮纸或漂亮的画报纸,把新书包得四棱四角、平平整整,并且在包好的封面上用钢笔端端正正写上书名和我的班级、姓名,我拿着包好的新书左右端详、摩挲抚弄、爱不释手,心里美滋滋。


1960年大姐(前排左二)参加夏令营合影


听家人说,在我三四岁的时候,一天大姐放学后正在厨房里忙着炸油条,而我非要缠着大姐给我倒水喝,大姐忙着锅里又腾出手来,手忙脚乱拿暖瓶给我倒开水,一不小心暖瓶摔碎,把大姐烫伤了。母亲回来后见状十分心疼大姐,想把我狠狠打一顿,而大姐却不顾自己受伤,还把我搂在怀里使劲儿护着我。


我四五岁时的一天,大姐带着三个妹妹在小学校操场边上玩耍。我站在一架倒塌的废弃木质滑梯上玩,双手吊在木架上,两脚高高离地,身子前后晃悠着,很是惬意。不料,当我松开双手两脚猛力一跳,准备落地的时候,滑梯上一颗生锈的大铁钉扎进了我的一只脚心,顿时血流如注,我嚎啕大哭。大姐立即跑过来背起我拼命往家跑,因为当医生的父亲在家。大姐累得“呼哧呼哧”,气喘吁吁,我伏在大姐的背上,扭下头看见洒落一路的血迹。至今,那殷红的鲜血还在眼前闪现,大姐沉重的喘息声还在耳畔回响。


在我们心中,除了父母以外,大姐就是我们的监护人和主心骨,我们仿佛一刻也离不了大姐,甚至有时对大姐的依恋还超过父母。


记忆犹新、历历在目的一件事儿,是我五六岁时,大姐参加学校组织的优秀少先队员夏令营,要进城去开展活动,需要离家好些天。当大姐背着包走出家门的时候,我们恋恋不舍,因为从来没有离开过大姐。二姐带着我和妹妹紧跟着大姐,穿过一大片家属区,一直追随大姐到上汽车的大马路,大姐不停地安慰着我们:“我过几天就回来……”,大姐和同学们爬上了敞篷大卡车,她站在车边含泪向我们不停地挥手,我们眼睁睁望着汽车绝尘而去,哭成一团。汽车扬起的尘沙,至今仿佛还弥漫在我的眼前……


在大姐的影响之下,我哥和二姐也和大姐一样对我和妹妹呵护有加,疼爱不已,家里好吃的东西,哥姐们都是让我和妹妹吃,从不争抢,毫无怨言。那时,粮食供应都是粗细粮搭配,粗粮大概占人口定量的百分之六七十。哥姐们都让着我和妹妹吃馒头和米饭,而他们吃的最多的粗粮,就是我从小就最不爱吃的满嘴掉渣的老棒子面窝窝头。


1965年12月,一纸调令让父亲支援西南三线建设,我们要随父母离京赴川。


此时大姐正上高二,她的班主任和同学们接连不断到我家来和大姐告别。班主任薛老师是从大姐初三开始,一直教到高中的化学老师,他对我父母说:“翁美君的文理科都很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如果她能在北京继续念书,根据我校历届高考录取情况来看,她很有可能考上清华或者北大。希望她到了四川以后继续努力学习,争取考上清华、北大,再回北京来!”大姐点着头,眼里噙着泪花。


启程之前,一家人的户口迁移手续、办理粮食关系证明以及到北京站购买卧铺票等等要事和琐事,全是大姐一人去办,她还和父母一起收拾物品,打包行李,与父母一起顶起家里的一片天。


我家到四川内江后,大姐转学到当时内江地区唯一一所著名的、最好的完全高中——“内江高级中学校”就读,又投入到她怀揣梦想的莘莘学子的执着苦读之中。大姐在班上依然成绩优异,出类拔萃。然而,家庭原罪如影相随,挥之不去,大姐如此优秀,却未入团,但她仍孜孜以求,渴望凭借自己的努力感动上天,敲开命运之门。


学校离家二十多里,大姐只有住校,周末才回家。为了省钱,大姐往返时几乎都是徒步,夏日炎炎,她也顶着烈日走路。父母心疼叫她坐公交车,大姐总是笑呵呵地说:“没事儿,就当锻炼身体一样!”


1967年大姐(右)和二姐合影


我家入川不到半年,“文革”爆发,大姐的大学梦戛然而止……无学可上的那段日子, 以及大姐因有胃病被免下乡成了待业青年后,她承担了家里绝大部分家务活儿,甚至为了挣钱贴补家用,二十出头待字闺中的大姐,还曾为单位职工照看才出生的婴儿。我至今还记得,每当那个婴儿生病或啼哭不已的时候,大姐就怀抱孩子,轻轻地拍哄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经常通宵未眠……


我上初中后,大姐经常为我辅导功课。我做家庭作业时如果遇到数学难题,只要请教大姐,再难的题也会迎刃而解。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就爱到我家来写作业,因为大姐就是我们最好的“家庭教师”。


我还记得,妹妹从小爱跳舞参加了学校宣传队,一次她演出之前发现演出服袖子长了点儿,赶紧跑回家叫大姐给弄一下,妹妹心急火燎,连声不断催促着大姐:“快点儿!快点儿……”大姐手里飞快地缝着,嘴里温和地应着:“快了!快了……”,就像慈母一样。


1969年春,二姐下乡去了成都附近的龙泉山。后来大姐去看望了二姐几次,每次时间都不短。大姐帮二姐砍柴、挑水、煮饭,出工劳动,还和二姐一起挑着红薯或抬着树木,翻山越岭到十几里外的场镇上去卖。大姐的吃苦耐劳让社员们都称赞不已。


1971年秋,我年仅十六岁也下乡了,而这时还不会做饭。母亲万般不舍,更不放心,她和大姐二姐送我到生产队后,叫大姐留下陪我一段时间,大姐虽是遵从母命,也是心甘情愿,因为大姐和母亲一样疼爱我。我与母亲和二姐告别时,没有太多难过。因有大姐留下陪伴,我心里感觉特别踏实。


每天大姐和我一起出工,然后提前收工,挑水、备柴、煮饭,等我收工就能吃上热饭,晚上我们姐俩亲亲热热、头挨头睡一床。大姐陪我度过了下乡之初,思亲想家的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那是我初次离家开始独立生活后,人生最艰难的起步阶段。


过了二十多天,家里一封电报叫大姐回去,单位已给大姐安排工作。我们姐妹要分别了,那两天我和大姐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我还不时偷偷抹泪。此时我的心情,相比与母亲和二姐告别时的心情已是截然不同。


离别之际,我们姐俩哭得死去活来,引来公社汽车招呼站附近的众多行人驻足观看,以至于后来还成为公社乡场上流传了一段时间的坊间谈资:“有一个女知青送别家人的时候,哭得好伤心啊……”


大姐走后,我的心似乎被掏空了。出工时,我呆呆地望着那条通往公社汽车招呼站的崎岖山路,眼前浮现送别大姐的场景,总也忍不住泪水长流,以至此后的数十年里,每每回忆起来仍不禁潸然泪下。


知青下乡之初有家人陪伴,这种情况相当罕见,而我如此幸运有过这样与众不同的知青经历。


1973年大姐一家合影


1974年,我作为知青参加当年招生,“过五关斩六将”后,才冲破阻力在层层推荐中胜出。那时我选择学校别无所想,一门心思回到父母家人身边。最后阶段为了落实我的录取学校,大姐请假来到我下乡的县城,打探守候一个礼拜,直到尘埃落定后她才回去。


我如愿以偿,被内江一所铁路中专学校录取。入学之前,大姐将她的一口精致小巧的皮箱拿给我带到学校用。报到那天,大姐又给我提着箱子,送我去学校。报到处一位和蔼可亲的女老师看看我身旁的大姐,笑着问我:“这是你的妈妈吧?”那一刻,我的心隐隐作痛,当年大姐才二十八岁,她为父母和家人的巨大付出,功劳和过往就写在她的脸上。同时我的心里也涌动阵阵暖意,因为大姐不就是像妈妈一样吗?


大姐刚参加工作是在父母单位的幼儿园,后来单位新建子弟校,因为大姐高中学历,基础扎实,人品皆知,口碑很好,被选拔到子弟校教书。大姐学生时代品学兼优的特质,在教师岗位完美演绎,无论是在小学还是在中学任教,她都是深受学生爱戴、家长喜欢、同事敬佩、领导信任的好老师,历来是先进工作者,还多次被评为省电力系统优秀教师,受到上级表彰嘉奖。



婚后的大姐,视婆家为自家。大姐夫早年丧父母,只有四个弟弟,大姐没见过公婆,但把夫家的几个弟弟当作自己的亲弟弟,倾注极大的心血,中国传统观念、道德准则中的“长嫂当母”一说,在大姐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由于大姐夫家庭出身不好,除他之外的几个弟弟前途都受影响,或下乡多年出不来,或参加工作进不了好单位,或三十好几没有成家……大姐支持大姐夫尽其所能,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经济上都无私帮助弟弟们,甚至比大姐夫还考虑周全,还耐心细致。大姐夫的小弟,夫妇都是下岗职工,经济非常拮据,大姐夫和大姐长期在经济上援助他们,孩子上学的费用开支也承担下来,孩子上大学的四年,学费全包了。大姐和大姐夫都是普通工薪阶层,一般收入。


大姐夫妇和女儿近年照


我还记得,1995年大姐夫由单位派驻外地工作,在此期间,大姐夫的小弟患病不轻,又下岗几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姐非常焦虑,十分无助,在父母家里,当着我们的面,不由伤心地哭了起来。


这十多年,大姐夫身体不好,最近几年每年都要住院一两次,大姐悉心照料、体贴入微、无怨无悔,夫妻恩爱如初。


大姐夫家有一位如同姑妈般亲密的长辈,对大姐赞不绝口,多年前她就逢人便说:“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是这家人前世积了德!”


大姐和女儿


最值得我们家族大书特书,在我们家族彪炳史册的是,大姐对晚年的父母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的照护。


大姐从小对父母可谓百依百顺,数十年如一日,到父母风烛残年之时,她对父母的爱更是达到极致!


一直以来父母近身只有大姐一人,大姐上班时长期担任班主任,工作繁忙操劳,她的休息时间几乎全部用在了照顾父母和给父母料理家务。那时家属区里,经常能看到大姐亲热地搀扶着年迈的母亲,陪伴着白发苍苍的父亲,一路有说有笑散步的身影。


1996年大姐和母亲合影


父亲晚年身体尚好,耳聪目明,精神矍铄。但父亲爱运动不服老,喜欢到处游走,还有老顽童习性,让大姐操了不少心。父亲满八十岁那年,瞒着家人独自进城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兴高采烈骑回离城二十里外的家。虽然父亲年轻时是骑车高手,但此时毕竟是耄耋老人,也多年没骑车了,况且这段公路可不是平坦大道,有好几处大坡,特别有一处特别陡,坡底是一座横跨铁路的桥,桥下不时有火车飞驰而过。


正当父亲骑着车飞速从这个最陡的坡上往下冲的时候,一辆公交车从他身边驶过。车上坐着一位单位熟人,见状大惊失色,她回到家属区后马上找到大姐告知。大姐一听吓坏了,赶紧朝着公路方向急速跑去,没跑多远就看到父亲满面春风骑车而归,大姐心里石头才落地。大姐只是轻言细语埋怨了父亲几句,随后就把这辆自行车藏起来了。


大姐夫妇和外孙女合影


随着父母日渐衰老,母亲生活自理有了困难,家里就请了保姆,但是大姐并不放心,也不能省心。她每天早中晚都要来到父母家里照看,特别是要贴身服侍行走困难,后来瘫痪在床的母亲的生活起居,给母亲洗澡、洗头、剪头、剪指甲、翻身、换尿不湿、喂水喂饭……琐碎繁杂、事无巨细、又脏又累,经常忙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在大姐的精心照护下,母亲瘫痪在床两三年,没有生过一次褥疮。


瘫痪在床的母亲长期便秘,有一次我回家看望父母,见到已经不能说话的母亲便秘时痛苦不堪,我在一旁不知所措,只能干着急,此时身边的大姐说了声:“让我来!”她熟练地把手指伸进母亲的肛门处,轻柔地、慢慢地,一点点抠出大便……


有时我会扪心自问:如果我长期在父母身边,我能像大姐一样做得这么出色吗?



大姐全身心照料父母,任劳任怨,她善解人意,从未想过让弟妹们也分担一下她肩上的重担,她总是真诚地对我们说:“你们离得远,工作忙,无法照顾爸妈,就我来照顾,你们放心吧!”。大姐夫也一直支持大姐,从无怨言。


大姐孝敬父母在单位家喻户晓,她被评为省电力系统“敬老孝亲”模范,感人事迹广为传颂。


父母去世后,我们想把父母的房产归属大姐,作为大姐对父母多年辛苦尽孝的回报。但是大姐执意不肯,坚持全部姊妹平分。而有些家庭的子女,争夺父母遗产互不相让,甚至大打出手,真是鲜明的对比。大姐的重情轻利也在单位传为美谈。


大姐和大姐夫近照


完美人格、完美无瑕的大姐,无愧于她的名字,她的美德在我们家族几代人中有口皆碑,她的形象成为家族后代永远的楷模。


现在大姐家庭美满,女孝婿顺,事业有成,孙辈出息,多才多艺。这是人生给予大姐的回馈,这是好人应有的好报。


先贤先哲们的先见先知润物无声,“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厚德载福,泽被后世”……


2022年8 月19日


作者近照

1972年的作者


作者:翁新京,1955年生于北京,1965年随父母支援西南三线建设到四川省内江市白马电建三公司,1971年在内江市五初中毕业,同年下乡到四川省乐至县石佛区泰来公社,1974年招生进四川内江铁路技术学校,后期成人教育毕业于内江教育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先后在内江铁路机务段子弟学校、重庆铁路中学和内江铁路中学任语文教师,2010年退休后定居成都。

来源:新三届

(侵权联系删除)

评论

www.130629.com ©2018-2022 雄安·容城
最新新闻资讯,热门视频
本站资讯文章自动爬取于网络
如果有冒犯,请发邮件786805664@qq.com,我们将立即删除。